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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法535：考核是万恶之源？行业潜规则与自认倒霉，总经理在运输责任事故中的罪与罚
（2017）沪0117刑初279号、（2017）沪01刑终1454号
【重大责任事故罪、过失损坏交通设施罪】
松江区法院查明：
2016年5月22日23时许，XX公司两货车装载80余吨水泥预制管桩（均核载32吨）先后驶入限重30吨、大货车禁行的上海市中环高架道路，突破了该路段桥体承受的总载荷极限，致桥体发生轻微翻转并损坏。相关部门修复受损路段花费972万元，XX公司已全额赔付。 分析如下：
1、总经理工资、年终奖很高，全面负责公司日常管理，系XX公司安全事故第一责任人，负责将总公司（建华物流）极为复杂的考核指标具体量化落实，每月分析会、及时奖惩。总经理没有决策权、财务权以及人事权，均不影响其对XX公司全面管理职责的认定。
2、所有绩效考核指标中，最为重要的是【吨每百公里油耗】指标，而为了完成该指标，XX公司要求双桥货车平均每车每次装货不少于80吨，核载才32吨。总经理不仅在年初的工作例会上向全体公司员工传达了上述标准，而且在每月召开的业务会上进行监督和督促，甚至提出“多拉快跑”的要求。
3、关于“超载系上级公司要求”的辩解，一是没证据，总公司没有留下任何书面痕迹；二是即使完成总部考核指标只能通过超载实现，也不能免除总经理的管理责任。
4、关于“违法上中环”是司机擅自行为？公司全体司机都证实上中环系常态，习惯早成自然了，公司领导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5、XX公司规划的路线就是个摆设。油耗节省主要手段就是行驶路线规划，公司虽然安排专人负责制定行驶路线，并安装GPS对后车司机的行驶情况进行监督，但在路线的实际制定过程中只考虑距离和路况，根本不考虑包括高架、中环、大桥等禁行情况。
6、根据会议记录显示，XX公司安全教育涉及醉酒驾车、疲劳驾驶、货物捆绑等各种细节问题，唯独对于上中环、上高架等限行问题从未提及。
7、跟车距离的问题。虽然后车司机到案后始终供述其与前车保持30米的距离，但是根据证人陈某2、朱某3的证言，事发时两车车距非常近，仅10米左右。而专家意见书通过分析得出，不管当时后车载重实际多少，也不管当时两车到底有多少部分同时留在涉事桥体上，两车当时的车距最大不会超过22.55米，否则不会出事。
8、对两位司机，由于交通肇事罪与过失损坏交通设施罪均属于危害公共安全犯罪，法条竞合下按照特别法优于一般法的刑法理论，应当以过失损坏交通设施罪定罪处罚。
9、对总经理、调度员，二人并不存在指使、强令行为，不能认定为交通肇事罪或者过失损坏交通设施罪。但其主观上具有管理上的过失，客观上有管理上的失职行为，符合重大责任事故罪的构成要件。且“造成直接经济损失500万元以上+负事故主要责任的”，二人构成重大责任事故罪中“情节特别恶劣”，处3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徒刑。
10、主从犯的认定。本案中，“车辆严重超载+违法上中环+两车相距太近”是事故的三大主因。而总经理对严重超载的要求和鼓励、对违法上中环的放任和疏忽，直接对应了上述两大原因。而纵观XX公司车辆的运营情况，严重超载是常态，违法上中环也是常态；而严重超载必然导致车速过慢，车速过慢亦对车距的保持有着重大影响，使得跟车太近也成为可能。
调度员仅负责安排车辆装载货物，仅对两车严重超载承担直接责任，其与司机之间并无管理和被管理的关系，也无上下、主从之分，其安排车辆严重超载也是根据公司的制度和惯例进行，带有一定的被动性和从属性。
11、总经理虽系接公安机关电话通知后主动到案，但庭审中却否认自己作为总经理对全面负责公司日常管理的职责，对鼓励超载及违法上中环管理疏忽等问题均避重就轻，不能认定为如实供述自己犯罪事实，但被告人总经理到案后劝说同案犯自动投案，属于立功表现，可依法从轻处罚。
12、“全行业都如此、不超载就得关门”的抗辩。全行业都这么干，但就你出现了后果，过失犯罪属于结果犯，只有造成严重后果，才追究刑事责任。犯罪问题本来就是社会问题，每个犯罪行为背后或多或少都有其社会背景，仅以行业潜规则等社会原因为自己的犯罪行为作辩解并不能成立。运输行业严重超载的整治是一个综合治理的过程，本案是对运输行业潜在违法者的威慑和提醒，是刑法特殊预防和一般预防功能的体现。
一审判决：
1、总经理犯重大责任事故罪，五年。
2、调度员犯重大责任事故罪，二年。
3、前车司机犯过失损坏交通设施罪，三年。
4、后车司机犯过失损坏交通设施罪，三年六个月。
二审：维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