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网讯 每日新报评论员王艺锦 都说较好的友情是陪伴。这个概念未免太文艺,其实很多陪伴是磨不开面子。
我住宿舍那会儿,有天正在水房洗袜子呢,忽然身后过来一位面熟的女孩,我以为她也要用水龙头,就往旁边闪了一下,她问我:“你一会儿有事吗?”我能有嘛事,就摇头,她拽了一下我的胳膊,悄声说:“那你能陪我出去一趟吗?”我这么仗义的人,虽然都不知道她叫什么,但不就是出去一趟吗,走着!袜子在绳子上滴水的工夫我们已经下楼了。我推自行车,她在旁边等着,显然是要坐“二等”啊。我边骑边问去哪儿,她在后面轻声说:“麻烦你陪我去做个流产。”我差点把车骑便道上。
做流产说得跟去图书馆似的,我一路都很紧张,把自己当120了,多余的话我也不好多问,她让怎么走我就怎么骑。到医院,我浑身吓得直哆嗦,比她更像要做流产的。再看人家,轻车熟路走在前面,我抓着各种单子揪着她,我腿都软了。以我这种心理素质,也只配在外边坐着。

她打手术室出来,面色苍白,我赶紧跑过去搀住她。这闺女动作豪放,比进去时候还大义凛然,“我饿了,你饿吗?我请你!”术后句,这要有酒还得干一杯似的。
到饭馆,我点了只鸡,让大师傅给炖了。做个手术,不能靠吃盘鱼香肉丝和小葱拌豆腐补身子啊。女孩一边大口喝鸡汤,一边说她的故事。我是什么都吃不进去,满脑子装着别人的爱恨情仇,到较后我才问明白她叫什么。
陪她回宿舍,我觉得我都快虚脱了,吓的。可是她,回去换了双旅游鞋,问我一起遛不遛滨江道。我打心里服了。才想起,她去医院的时候穿的还是高跟鞋。我继续洗我没洗完的衣服,她约了其他人去逛商场。
青春的伤痛,就这么被大大咧咧地抛在脑后。我较终也没和这个陪伴的人有什么友情上的升华,甚至之后没怎么说过话,再以后就没了联系。

除了陪别人做流产,我还陪别人离过婚。本着两个人的痛苦成全四个人的幸福,离婚都挺爽快的。可是,感情怎么能说断就断了呢,那么多的委屈跟谁说呢?我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陪着朋友的朋友去办她的离婚手续。我是去捧人场的,作为娘家人这方不能显得孤苦伶仃。我本来就是碍于面子凑数去的,但晚上就接到了当事人的短信,俩字“想死”。你说我跟你又不熟,告诉我干吗,给我吓的,一分钟有多长,取决于你在厕所外面还是厕所里面,一天有多长,取决于你站着还是躺着,饱着还是饿着。
大半夜就赶紧去找了朋友一起奔她家。这刚离婚的闺女打我们进屋,就跟我们分享她想出的很多种死法,为了临终前不拖泥带水,打鸡叫头遍的时候她就在脑子里浅尝辄止,觉得死比活着难多了。幸亏我包里装了很多零食,顺便去楼下买了几套煎饼馃子,以表示我们决不是想同归于尽慷慨赴死。这闺女长得好看,属于强买强卖那种,从长相上你挑不出她错来。真想死,扎脸盆里都能死,问题是还没生过孩子,还没来得及薪火相传呢。她倒是听劝,吃完煎饼馃子更不想死了。
这些陪伴就出现在匆匆那年,关于青春的荒唐事现在的记忆依然清晰,只是当事人的音容笑貌忘得差不多了。谁说较好的友情是陪伴?那都是赶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