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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抉择之问⑤
天津网讯 每日新报评论员 韩晓波 必须指出的是：朱老伯和老伴这个牵动了亿万人心的极端案例，里边实际上包含着两个问题，一个是自杀问题，另一个是安乐死问题，两者并不是一回事，但二者之间有联系，而且，二者都是人类面临的千古难题。
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一般来说人较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又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人权，而且所有的法律都保护这种权利。自杀就是自愿放弃这种生存权利。由此可知，一定还有某种对当事人来说比生命更为重要的东西，才会使他做出弃取抉择。普契尼的不朽歌剧《蝴蝶夫人》当中，女主人公巧巧桑自杀前唱出的名句是“既然不能有尊严地活，那就有尊严地死”。为尊严而选择死，这是许多自杀行为的背后原因。从作家老舍，到因被指责腐败而跳崖的韩国前总统卢武铉，都是这种原因。还有一大类自杀行为，是因为对痛苦的恐惧——包括肉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痛苦——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古代中国有犯了大罪的人因为害怕凌迟处死时的肉体痛苦而选择自尽，近代外国有希特勒因为害怕被审判时的精神痛苦而饮弹身亡，都是这种原因。还有大量的自杀行为是上述两类原因的混合。本案中的朱老伯之所以自杀，应该就是这两种原因的混合：一是面对社会和子女时的尊严缺乏感，二是害怕老伴死后自己将面临的极大精神痛苦，于是选择和老伴“一同去”。
而安乐死（是真正的安乐死，不是假扮成安乐死的他杀行为），也是一种自愿地放弃生命的行为，但它有一个与自杀完全不同的要件，就是它一般要在别人的帮助下实施。于是这里的情况就变得比自杀要复杂许多。从我们的采访来看，几位各自专业领域的专家都对安乐死持保留意见。但从我们的读者互动来看，多数匿名的网友是支持安乐死立法的，认为这是实施人道主义的重要手段，符合道德和价值判断。但它在实施过程中面临的问题又是非常复杂的，除去已经讨论了很多的伦理问题、法律问题等，但目前来看，还有别的问题，比如经济问题——自愿选择安乐死需要一个较重要的前提就是必须完全失去治愈的可能。那么，有些人因为无法凑够医药费而导致自己不想活或亲属忍痛放弃治疗，这些人其实可以通过更好的社会保障来有效减少悲剧的发生。还有些人并非因为经济问题，而纯粹是无法治愈而面临生不如死的境地而选择自杀。从生命的价值层次上来讲，所有的自杀都是悲剧，但安乐死却不像是悲剧，它对于死者本人更像是一场喜剧，甚至对家属来说也只有短暂的悲痛。
所以，人类不能因为安乐死涉及的情况复杂、实施难度大而停止探索的脚步。甚至，正是因为安乐死问题的复杂性和操作难度，才愈发地急需医疗工作者、社会工作者、法律工作者、心理学家、哲学家乃至政治人物，积极地运用智慧，争取早日解决相关的立法问题和执行问题。可以说，早一天解决这些问题，就可以少一些人承受痛苦。这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
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世界是一团永恒的活火，在一定的分寸上燃烧，在一定的分寸上熄灭。”生命是世界里的一道特别亮丽的风景，生命不但是一团永恒的活火，而且是一团令人敬畏的活火，她不但应该是自由的，而且应该是自觉的、自为的——在什么分寸上燃烧，在什么分寸上熄灭，都应该由她自己说了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