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男的,并不特别窝囊废,但是事实上差不多就是窝囊废。
出生于一九六五年,比某某副局长年长一岁或者三岁。我没有更改过出生年月日,没有伪造,也没有变造,人生过了五十六年,都是户口档案身份证上的年龄。
一九八三年高中毕业,作为班里的文科尖子,没有参加当年的普通高考。原因是高考报名登记的时候,由于眼睛残疾,晚上背诵视力表也不行,招考办直接将我的报名登记表扔进垃圾桶。我的班主任老师善意提醒我,赶快请家长找找关系,提前就业上班。
于是我的单亲父亲求爹爹告奶奶,四处央求熟人,给我找工作。城市户口,高中毕业,能写会画,又是较为有名的文学青年,终于进了一家工厂,花了整整两年工龄,学习技术,还被评为全县质量能手,读书演讲活动标兵。
一九八五年夏季,我参加全国成人高考,考试课程有政治、语文、数学和理化四门课,好在没有外语。当年的文科生不是浪得虚名,我十三岁居然开始写作长篇小说,到了十八岁的年纪,也在报刊杂志的边边角角发表了小诗歌、小散文和豆腐块通讯稿。但是高中没有学过物理化学,考试有物理化学,幸好是理化合卷,如果分开考试,估计我就名落孙山了。政治和语文是我的强项,这两门课程考下来,已经接近录取分数线了,我将学习重点放在高中数学头上,夜以继日地做题。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光荣地成了一九八五级成人高考的大学生,理工类,设计专业,全日制上课,成绩合格颁发毕业证,国家承认学历,哪来哪去,不包分配。
四年后,有了学历,又过三年,考了职称。不久所在工厂垮掉了。
单位没有破产之前,我就有了积极上进的理想,在一九九一年七月七日报名参加中华全国律师函授中心大专部的学习,同时参加全国高等教育法律(律师)专业考试。一九九五年课程全部合格,参加当年的全国律师资格考试,总分相差四点五分,没有获得律师资格考试合格证。接着参加武汉大学主考的法学本科自学考试,过五关斩六将,一举通过毕业答辩,获得大学本科毕业文凭。
一九九二年单枪匹马去到另外一个城市求职,成为一家中美合资公司的技术人员,负责产品设计,设备管理,员工培训,历尽千辛万苦,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项目陷入僵局,全体员工解散,我也再次下岗失业。
一九九五年秋季,经人引荐我做了一所中等职业学校的语文老师。校方也不怀疑我的资质和能力,教务主任排课就是高三语文两个班,附带高一历史每周两节课。第二年带了一个班主任,教学教管一肩挑。然后在学术期刊上发表了教学教研论文,深得校长主任器重?
但是我没有编制,没人安排转正,事情不了了之。我的领导曾经苦口婆心指导我,提醒我到上级政府部门找找关系,指名道姓要我去找某某某,我与某某某无亲无故,只得毛遂自荐。某某某果然大权在握,他轻描淡写一句话,等着编制的人拍成了长队,副校长的姑娘,工会主席的儿子,政工科长的媳妇,还有校外杂七杂八的局长的关系,主任的亲戚,多得多,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呢?
于是,在一九九九年冬季,我又成了无业游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