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的同事说今天来的都是作家、媒体人,让我多谈谈情怀,但是我还是想先谈谈钱。”
天津网讯 每日新报评论员 王晨辉 去参加一个互联网的会,演讲人穿着黑T恤往台中间一站,晃了几下,眼望远方,这就要开口了。自从有了乔布斯,理工男上台一般都这副打扮。他说:“我的同事说今天来的都是作家、媒体人,让我多谈谈情怀,但是我还是想先谈谈钱。”这时候,在他背后巨大屏幕上黑底红字一个很大的“钱”字。台下按捺着情怀的文化人纷纷掏出手机对着屏幕拍照,生怕这个瞬间消失,生怕“钱”字没了。
有些人羞于谈钱,尤其有着浓郁情怀的人。前几天,一位大姐跟我说她几十年迎来送往很多外地来津的人,帮着联系场地媒体忙前忙后,利用的都是自己的公休日,有时候较后还得让儿子开车帮着把客人送火车站或机场,图嘛呢?她说:“就落了个‘你是好人’。”当“好人”这个词往你脑袋上一压,一桌人吃饭能僵持着轮流去厕所,不带有人结账的,你替别人办事还得替人买单,这就很让人不舒服。守着情怀过日子,就跟守陵人似的。
我特别怵头碍于面子的饭局,没熟到直接翻脸拒绝,就只能逼着自己出席。场面几乎是只要对方不说话,饭桌上就是尴尬的。无论饿与不饿,其实打坐下那一刻已然没了胃口,然后你还得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频频点头或赞叹,得把面子给中间人。较近的一个饭局就是有人要投资电影了,而且“钱不是问题,就缺好故事”,这句烂话骗子都学会了。这顿饭后,我的微信里就不停地被问“故事呢?故事呢”。他每问一次,我就想,为嘛不提钱呢?还是碍于认识中间人,给了他两个故事梗概,然后微信里就不停地开始说:“故事通过了,大家都很喜欢。剧本呢?剧本呢?”还赞美我是个有情怀的人。我说,我就是吃了情怀的亏,然后直接把此人拉黑。
你觉得出书是件有情怀的事吧。通过各种渠道要书的,让我觉得自己的东西特别畅销,而且还有一个朋友的朋友问我:“你自己出那么多书,得花多少钱啊?”我闲得难受啊!
每一个出书的作者,都不会遇到特别仗义的出版社白给你书,作者一样要花钱买。书作为礼物往外给,特别有面子,但是送的量太大,也撑不住。但当半生不熟的人跟你说:“你怎么也得送我一本吧,我就耐看你写的。”对于口头点赞的人能不给吗,不能,不给显得咱太小气。于是,点赞的人特别敞亮地对她的朋友说:“回头让她给你签一本,书摆她家里踹不出去也占地方。”大家哈哈一笑。我那心啊,烂了!
情怀,让你提钱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有外地书店邀请我去做公益活动,老远的地方,怀揣情怀你能对人家有要求吗?坚决不能,所以该开车就开车,能自己吃饭决不让人家花钱,可是,奔波了两个城市以后,书店的人看我太实诚掏心掏肺地跟我说,这是地产商做的,不请娱乐明星因为太贵,文化人都有情怀不好意思提钱,能省大笔宣传费。我听完,默默地看着他说:是不是从来没嘉宾跟你们提钱啊?他:“呵呵。”我特别讨厌这种动静。
后来我的一闺蜜醍醐灌顶,就差薅我脖领子了:“您能把情怀废了吗,您能别视金钱如粪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