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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连发是一位经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的南下干部,1983年在阳新供销社退休。笔者日前采访了宋连发,并根据其自撰的相关材料,写成这篇纪念文章。
父亲是八路军
宋连发1927年8月28日出生于山东省胶东湾招远县城西10多里的一道穷山沟——石门宋家村。村里住着宋、谢两姓人家,29户,不到200人。
宋连发兄弟姐妹4个,弟弟宋继先,大妹宋连喜,小妹很小就送了人,改名赵玉霞。祖母是村里的老寿星,活了一百多岁。父亲宋宝善在龙江市的一家杂货店打杂,每年春节回来一趟。母亲是童养媳,6岁死了亲娘,体弱多病。
宋连发自幼懂事能干,只读了1年半的书,9岁便失学回家,像大人一样赶着骡子和驴子忙庄稼活。一次在大山中往回赶骡子,天色已晚,大青骡子停下来吃路边的青草,宋连发急着回家,吆喝不动,就朝骡子的屁股抽了一鞭子。那骡子大概不服他是个小孩,发起怒来,朝宋连发的面部狠狠地踢了一蹄子,宋连发应声倒下,额头开了花,痛得号啕大哭,捂着额头跑回家,泪和血染红了衣襟。
1937年七七事变后,国共实行第二次合作,全面抗战爆发。日本鬼子向国民政府军发起全面进攻,国民党部队节节败退,各大城市相继沦陷。国民政府人员流向后方,招远县的大部分地方施政处于瘫痪。
1938年,八路军在蓬莱、掖县、黄县等地发展了地方抗日武装“抗日救国军第三军”。国民党的一些势力派也相继成立了游击队,一时出现了很多“司令”,这些司令们和军阀政府勾结,苛捐杂税多如牛毛,闹得民不聊生。
1938年2月,招远陈家庄村木匠陈言忠聚众举起“普云佛教抗日救国军”义旗,红布蒙头,足蹬薄底靴,手持红缨枪,当时人称“红枪会”。穷苦农民纷纷入会,很快扩展到招远夏甸、石门宋家、大户陈家一带,与地方军阀、莱阳二十四乡校的头目刘东洋对峙。那时候,宋宝善打工的店铺破产了,回到家乡参加了“红枪会”。
6月15日,宋宝善随陈言忠去大霞坞突袭刘东洋部,被早已隐蔽在沙沟西河的刘东洋部包围,一场屠杀之后,“红枪会”几乎全军覆没。宋宝善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浑身血污潜回家,宋连发祖父祖母知道大难来临,催促他赶紧带媳妇一起外出逃命。
刘东洋随后血洗“红枪会”成员家庭。祖父带宋连发兄妹仨躲进了深山老林,临时搭起一座草棚遮身避雨,挖野菜充饥,过着野人一样的生活。事件过后,爷孙四人回到经过洗劫的家,幸好祖母安然无恙。不久,母亲也回来了,她同宋宝善走散,不知道他的下落。后来,打听到宋宝善参加了胶东的八路军,正在与日寇作战。家里人又高兴,又担忧。
日寇的残忍凶恶,军阀、恶霸、汉奸的横行,让年少的宋连发胸中燃起仇恨的火焰。八路军在战场上英勇无畏的事迹在村里流传,父亲参加了八路军,宋连发也渴望去参加八路军。听说30里外有一支八路军,宋连发暗中拿定了主意。
党校勤务兵
1938年8月,为适应党的事业发展和抗日战争的需要,中共苏鲁豫皖边区党委(中共山东分局)决定建立边区省委党校(山东分局党校)。分局党委决定成立中共胶东区党委,分区党校也随之建立,全称为中共山东分局第三区委党校,当时人们习惯称为胶东党校。胶东党校诞生于抗日的烽火中,成长壮大在人民战争的洪流中,培养造就了成千上万的党、政、军等各方面的优秀干部。
1940年春节刚过,不满13岁的宋连发偷偷离开家乡,沿路打听八路军和父亲的下落。走了几十里路,终于在一个区政府找到了父亲。宋宝善打鬼子负了伤,在区政府养伤,临时帮伙夫做饭。见到儿子,父亲喊着儿子的乳名:“大海,兵荒马乱的,你怎么跑出来了?不要命了?”宋连发说:“爸,我要与你一起参加八路军。”宋宝善说:“参加八路军?你还没有步枪高,谁要你?光行军你就吃不消,在这里住几天赶快回去吧!”
宋连发一定要当兵,他要表现给大家看。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帮伙房师傅烧火洗碗、扫地送水,什么活都抢着干。几天后,党校一名马姓干事来区政府要一名小鬼(勤务员),宋连发恰好给办公室送开水,听到要人,就在旁边不走。经常同宋连发开玩笑的付区长用手指着他对马干事说:“你看这小鬼行不?”
马干事仔细打量,问宋连发:“你今年几岁了?读书没有?当兵是要打仗吃苦的,你怕不怕?”
宋连发老老实实回答了马干事的提问。这时屋里的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这个小鬼是老宋的儿子,可勤快了,打灯笼都不好找这样合适的孩子。”
马干事说:“个头还可以,就是年纪太小了。”
宋连发着急地说:“我年纪小,可是我的力气可大了,一大捆柴能从山上背下来,还能赶骡子。”屋里的人都笑了,弄得宋连发很不好意思。马干事故意不表态,付区长对宋连发说:“小鬼,你先回去吧。”
他回到伙房,坐在椅子上发呆。这时候,宋宝善进来了,抚着他的头说:“马干事明天就带你去党校当勤务兵,你这么小能行吗?你妈妈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你要想好。”听到这喜讯,宋连发高兴得快要跳起来。宋宝善嘱咐他到部队后要听领导的话,好好工作。宋连发说:“我记住了,爸,我会努力的,你放心。”
胶东党校有三个中队,几百号人,对外叫独立营,对内叫党校。隔天下午,宋连发随马干事来到党校所在地。这是个小村庄,地处招远县和莱西县交界处,是一片丘陵地带,村边有一条快干涸的河,岸边靠村的地方有一片树林。马干事把他带进营部办公室,简要向组织科长田悼永汇报了情况。田悼永笑容满面地说:“好啊!欢迎你,快坐下。”田科长告诉宋连发每天做些杂事外还要看看书、写写字,不懂的就问同志们。
第二天,宋连发就有了一套军服。较小号的军服穿在身上也长一大截,田科长一针一线帮他把长的军衣裤卷在里面缝起来。穿上军衣,带上军帽,一下子就变得英俊神气起来。
宋连发学习很刻苦,田科长也教得认真。从那时起,宋连发次知道什么叫“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宋连发在这里为七位干部做些服务性工作。校长宋桂生50多岁,身体不好,长期吃药打针,1943年病逝。宋桂生举止稳重,很有气魄,谁要是做错了什么他会很严厉地批评。宋连发很怕他,要是有信件要送给他,就请他的警卫员陈涛转交给。陈涛比宋连发大五、六岁,腰里扎着皮武装带,左边挎着匣子枪,右边挎着皮包和望远镜,神气极了,而宋连发只有一个黄书包。想到这,宋连生心里就有点酸酸的,很是妒忌陈涛。
杨格庄突围
1940年夏,党校由莱阳移驻大泽山区,在平度、掖县、招远等地来回活动。为防止敌机轰炸和日寇偷袭,常常在山洞里或大树下开课,一面培训干部,一面同敌人打游击。学员们扛着枪见缝插针抓紧学习。一双膝盖加一个背包就是课桌。没有笔,没有纸,就用树枝在地上写。
日本鬼子调集数万大军对胶东半岛进行了一次残酷的大扫荡。骄阳似火,热浪滚滚。在敌我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根据上级的指示,党校和抗大部队从招远某地日夜兼程转移到掖县、平度县交界处大山里,白天分散隐蔽在深山密林中,夜晚不断转移地点,迷惑敌人。这里靠近海边,地形复杂,鬼子不想吃冷枪子,只是试探性的攻击,几乎是打瞎枪,又怕八路端掉了他的老窝,就把扫荡的兵力抽回了一部分。抗大部队就在敌人神不知鬼不觉中,深夜离开了敌战区。鬼子像是在梦中惊醒了一样,也悄悄尾随着直扑过来。
经过两天两夜的急行军,这天夜幕降临,党校和抗大部队一起回到掖县的铁山山沟,到达杨格庄时已经是半夜时分。实在太累了,宋连发选择了一块平坦地,背包当枕头,一躺下就进入了梦乡。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敌人这么快就追上来了。黎明前,鬼子摸到北山顶上,枪声响了,宋连发还在梦中,田悼永连忙推醒他,四面枪声大作,宋连发又紧张又害怕。宋桂生果断命令:“同志们,不要慌,一切行动听指挥,马上伪装(头上和背包插上树枝),以班为单位向南突围!”
队伍立刻分组向南山方向冲去,鬼子的子弹追着屁股打来。宋连发拼命往山上跑,汗水浸透了衣服,手也在流血。震耳的枪炮声摇撼着山地。他的书包茶缸被敌人的子弹打落了,往山下滚,他转过身想把它拣起来,通讯班长严厉地制止了他。敌人的子弹呼啸着从身边、头上飞过。
当他们翻过南山后,在一棵松树边坐下来休息时,他的脑子不断在思考,他觉得很奇怪,党校几百人,还有抗大一千多人全部突围了出来,只有少数的人受了轻伤,是伪装得太好敌人看不见呢,还是敌人的枪法不准呢?
不一会,副营长李毅吹响了集合号,大家都静静地坐在山坡上,宋桂生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大家面前,悲伤地说:“同志们,我们能顺利安全地突围出来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的,是抗大的一个排掩护了我们。他们奉命向北山狙击敌人,三十多名战士全部壮烈牺牲。他们的牺牲换来了我们的生命,我们一定要向敌人讨还血债!”这时宋连发恍然大悟,心中油然升起对英雄的敬佩之情。
李毅认真布置了下一步的任务,部队轮流到山顶隐蔽好与北山敌人对峙,要节省子弹不要瞎开枪,要看准目标射击,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漫长的一天过去了,鬼子终于撤退,他们也离开了那座山。
反扫荡以后,部队住在离铁山十几里路的乡村。一天,宋连发冒着小雨,踏着泥泞山路跑到铁山去看望为掩护他们突围而牺牲的烈士。大部分的烈士在距离山顶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就地掩埋,宋连发默默脱下军帽,深深地向他们鞠躬致意。
一块黑锅巴
一次,炊事员烧糊了玉米粑,黄玉米成了黑炭团,干部们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宋连发受不了那种糊味和苦味,就偷偷把糊锅巴装进了衣服兜里,时间一久就忘记了。
1941年腊月,滴水成冰,日寇又开始了对胶东半岛革命根据地疯狂扫荡。鬼子采取步步为营的蚕食手段,到处烧杀掠抢,妄图分割军队和百姓的血肉关系,以达到消灭子弟兵的目的。
反扫荡开始后,部队频繁地与鬼子周旋。春节前夕的一天深夜,部队来到了掖县铁矿寺,战士们都很疲劳,躺下睡着了,可是天不亮,又紧急集合起来。宋桂生简要传达了敌情:“南面日军距离我们只有七八里路,北面和东面有国民党杂牌军十八旅,我们必须翻过西山,甩掉敌人的跟踪和围攻。”
清晨寒风刺骨,暴雪弥空,踏雪而行,回头之际已不见自己的脚印。一声令下,部队分路爬山。可是这悬崖峭壁连野兽也惧怕呀,加上厚厚的积雪,他们只能四肢着地,艰难地往山上攀登,这样冷的天,衣服都让汗水浸透了。宋连发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脚也不听使唤,不知怎么就爬到了山顶。同志们都翻穿棉大衣(大衣里是白色的,在雪地里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在山头与敌人对峙。敌人做梦也想不到我军会跳出包围圈,就发疯般地狂轰滥炸。同志们迅速翻山,宋连发跟着校部人员下山转移。这时,一颗炮弹在距他四五米远的地方爆炸了,一声巨响,他就地卧倒,耳朵震得嗡嗡叫,身上覆盖了一层尘土。他坐起来抖落尘土,准备站起来,可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怎么努力也站不起来。他急得浑身乱摸,无意中摸到了衣兜里的那块黑锅巴,他连忙掏出来,塞进嘴里就着积雪啃,那个甜啊!像是灵丹妙药,顷刻间力气来了,他站了起来,迈开步子跟上部队。
全国解放后,宋连发从部队转业与爱人刘淑英来到老苏区阳新工作,任县供销社主任。生有3子1女。1983年因病退休。
(通讯员 汪翔 胡燕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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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新88岁老八路宋连发的抗日传奇故事:雪地上,一块黑锅巴救了他一命
东楚网黄石新闻网(东楚晚报) 宋连发是一位经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的南下干部,1983年在阳新供销社退休。笔者日前采访了宋连发,并根据其自撰的相关材料,写成这篇纪念文章。 父亲是八路军 宋连发1927年8月28日出生于山东省胶东湾招远县城西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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