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悲伤继续奋战。
陈勇锋在工作中。
陈勇锋和战友们实在太困了。
为逝者沉衰。
6月2日,同事们在讨论客轮翻沉事故。荆门法医陈勇锋隐隐感觉到,自己将会因为从事这份特殊的职业,以较为沉重惨痛的视角,来见证这历史性的悲恸。
32岁的陈勇锋,从警即在法医,今年已是第8个年头。1900多例检验鉴定,让他成为年轻的业务骨干。灾难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身上的警服和内心的本能让陈勇锋渴望奔赴前线。
3日,湖北省公安厅紧急召集邻近市州公安力量增援监利,陈勇锋临危受命。背上行囊,陈勇锋和战友们火速赶赴现场。一路急驰向前,越来越近,他们感到压抑,开始沉默。
进入主检馆场,全场肃静。遇难者的遗体被小心地、一排排摆放待检,震撼瞬间摧毁了青年法医内心的沉静。陈勇锋试图用不眠不休来麻痹内心的悲痛,试图用日夜奋战来告慰遇难者在天之灵。勘查遗体,提取DNA检材以待比对,陈勇锋默默告诉遇难同胞:“请让我送您回家。”
文/褚潭辉 杨奎 图/郭云峰
6月3日
出征!
领导的叮嘱还在脑海里回响,警车在高速上急驰,大家表情凝重,为使命而战斗。
“6.1东方之星客轮翻沉事件”牵动众人心,能亲自奔赴一线,无悔服务,是对逝者较好的缅怀。
这是庄严的使命,我很自豪,我为我是人民警察而自豪。
监利,我来了。
顾不上休息,迅速在县公安局报到分组后,我们来到此行的工作点--容城殡仪馆。
从进门口起,一层一层,整个殡仪馆肃静,有的只有公安、民政殡葬、卫计委的工作人员,大家默然有序,各自在分区岗位工作。
今天下午的工作量不大,主要是蛙人打捞起的遗体,21具,荆门分包7组,其高度责任心得到肯定。
我动作轻缓,默默为逝者祈祷。
全省很多地市的同行先后都来了,整个监利县城宾馆由政府统一管理,晚10点才拿到住宿的房牌,陌生的小城,熟悉的法医鉴定中心(监利县),我倾听着本地同行的介绍。
今晚注定无眠。
6月4日
到达监利第二天。
果不其然,后半夜很晚才睡,早上6:20醒后,翻阅着那本《基督山伯爵》,7:30没有电话安排,什么情况?
今天的雨依旧下的凄凉。
8:00过早时,接到主检会场组的指令,荆门组今天上午待命。
抓紧时间把工作安排整理,电视里现场翻船救援牵动众人心,朱姓妇人被救起……
为什么,在宾馆觉得不自在? 11时许,在监利县局食堂匆匆午餐后,就来到殡仪馆。在检验会场待命,哪怕没有事情做,觉得心踏实很多。这样的大事故,能贡献一点,就多做一点。今天的船在切割在焊结,在寻找生命迹象。72小时黄金法则,谁都不会放弃。零星几组遗体起来,荆州的同行在辛苦,向同行致敬。
今天,我既希望遗体不来,这样还有生还的可能。又或许,遗体早点来,家属更好接受,感性与理性间交替。
心情沉重。
两天来穿梭于监利的大街小巷,还没太融入这城。监利的路很宽,印象也仅限于车窗里匆匆一撇,偶尔在广播里听听。全城都是黄丝带,只要是系有黄丝带的车辆,招手即停,送沉船事故家属到达目的地。
灾难事故前,人心暖暖的。
6月5日
天气好转,温度直线30度。江边的官兵可以避免雨水的冲刷,沉船开始扶正,卫生防疫开始工作。
大家做好了大范围工作的准备。
84消毒液不停在喷洒,空气中的混合味道很奇特。
上午的主检会场由荆门为主,荆州相辅。17具遗体陆续运来,民政部门次清洗干净后,我们在主检会场进行法医检验,拍照,提取DNA生物检材,工作速度很快。
12:15,在殡仪馆餐饮部进餐,次和穿不同颜色的同行就餐,大家都很辛苦。
从事法医第八个年头,次在殡仪馆吃饭,吃不出滋味。
今晚“东方之星”沉船扶正后出水,搜救工作全面上船,工作量将迎来高峰。
6月6日
凌晨2时,电话声唤醒倦意。出发,今天所有组全部就位。
月夜、星空、风清,早已熟悉深夜下工作,大家都不容易,武汉的兄弟已经坚守了12个小时。
进入“会场”,就是“战场”,大家懈怠不得。提神,速度再快一点,忙完的间隙还能在室外短暂休息,看着不断上升的检验数字,心只有沉重。
夜很静,一阵忙活后,4时许迎来一夜较难受的时刻,饥饿、疲倦,身体明显灵活性下降,我们都在默默支撑,默默鼓劲。
身上的隔离服早已汗透,有战友靠着车边小睡。黎明破晓,辛苦的工作才刚开始。
7时15分,太阳起,温度升,没有风,闷热。早餐是馒头、稀饭和面条,地点在殡仪馆餐饮部,较好不同的,今天的早餐速度还要快一点,工作人员很多,供应不足。
想着呆会还有几小时的辛苦,不吃不行,吃多了也不行。
上午8时30分,不知不觉间和宜昌、荆州同行完成100余具遗体的检验。
标号已经在200+了,时间10:30。
没有休息,没有喊累,外围的家属殷切期盼,唯有坚持,唯有奉献。
16时30分,遗体检验数量增至320+,已连续近15小时没有闭眼,大家鼓足干劲,直到较后一班。
也许是极度倦了,有同事开始询问剩余的检验数目,一波两波计算着自己的任务量。
直到18:20,当较后一个检材取完,我清洗着手术器械,提着检验箱走出殡仪馆大门口时,我转过身默默注视着大厅。
从凌晨2时起,好像已连续工作16个多小时……
躺在床上,睡意却无,过电影般回放着这些天的画面,确实不容易,此次监利之行是我一辈子的回忆,也是我一辈子的成绩,我感谢辛劳,让我成长。
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
6月7日
回程。
迫不及待。出门几日,远离妻儿,确实想念他们,家永远是较温暖的避风港。较后借用警嫂一句话:“嫁给警察,我没想大富大贵,真正的爱在平淡间,在于珍惜。”
确实,平淡、平安可能是人生较大的福分,我们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