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私语
1.
前年写了组短小文章统编为《离离故土蓬蒿人》,不知是称它小说还是散文。说它小说,又没有清晰的,可供人分析的开端发展高潮结尾传统四章,不见撩人的情节与集中的矛盾冲突,它只是拾取人物日常的点滴,像燕子衔泥做窝般将人物塑造,结构散搭随意。说它散文,又见得到较为清晰的人物形象和性格走向。结果,给体裁界定时,颇费思量,最后称它散文体小说,括号:小说体散文。
没刊用,但省刊副总编亦兼小说首编给我回了封长信,探讨了散文体小说(小说体散文)问题,说我所写有汪曾祺风格。沈从文、孙犁、汪曾祺们的确是我的喜爱。最后说他们期刊不登小微小说,鼓励我另投他类刊,选中的希望很大。我没有听他的后句,因为我知道很难,碰上你这样的热心编辑都难(加起来不就不小不微了?),在文学苑,你老人家般热心肠已经若晨星可罗雀了。科技进步,留下的是遍地的“自动回复”。这次与刘教授微信聊,又提到散文体小说。他说,外国一家三姐妹,历经磨难,个个出息了,其中三妹写了部散文体小说,名垂不朽。散文体小说,这体裁看来早已为全球公认接受。再回头看看《孔乙己》,好像也是拾取孔乙己的日常将他烘托塑形。像《项链》这样一环扣一环,铺垫伏笔,曲折而又紧凑的小说,可读性当然强,招人喜爱,但我却觉得《孔乙己》类散文体更耐咀嚼,它放得下作者更多的生活体验,会让人留下更深刻的思考,更长久的记忆。
2.
80年代,朦胧诗风行,有人调侃朦胧诗的写法:将百儿八十词语写在小纸片上,折好,然后随手拿起打开,依序写上便成。
如今人们对刊发的诗歌,诟病多多,躺枪的有贾浅浅等。其中最惹众怨的原因,可能是大批的优秀诗歌明珠投暗,被无端阻挡于编辑部门外,与刊出一比较,心中不平,认定编辑饭圈用稿,近亲繁殖,对诗歌的选用刊发,是以名气关系预选,然后像上述朦胧诗写法般抓阄定案。不然,版面何以如此不堪?
3.
读《当作家,为什么要进作协》留言:
①. 这文题就是个悖。
不进作协,不能叫作家。有人著文称,须得省级作协以上会员才能叫作家。自称,是僭越。
②. 多数杂志,好像不是看文而是看人,一定要作者附个二三百字的简历简介,估计这类杂志宗旨已经市侩化了,只有看到作协会员这几个烫金大字才会有兴趣看下去?不然,如此庄严地验明正身,干啥呢?其实,不说省协,就是国协会员,句子不通,错字连篇的也非鲜见。谤议汹汹,诟病遍域,要求撤销取缔作协不乏其声,人说它现在像个垃圾桶,看来也并非广州雪花。
没有讨得金彩包装,进不了饭圈,裸体真身憎命达,落魄郊野当然自然。
文学已如此世俗,丢失了精神引领,一些领地甚至蜕化成了以名谋利的圈子套路,把这份对她的尊崇暂且留存于心底吧,相信千年文学不会如此轻易湮没坍塌。
4.
获奖散文《一支小雨伞》涉嫌抄袭赵川文章,当事作家声称:“是借鉴,不是洗文。”
每每读到揭露的文抄案例,就想不明白,半抄半袭的怎么能成文?个人写作虽然没有成就,但有着深刻体会:昨天写过,今天又碰上同题或类问,我连回忆所写都觉得有碍思路,僵化思想。要么不写,予以复制;要么打破所写,重新构建。若陷入昨日所写,在回忆中下笔,再现的文字必定干巴巴,毫无生气其中。
写作是活生生灵动无比的创造行为,容不下他人巢臼与昨日羁绊。
5.
《yxkl》写出了女性不同人生阶段,特别是为人妻后的特点,但冠之以”永新”,有“为赋新词“之嫌。其实这些特点不是永新客娘仅有,也非之外人妻绝无。人食五谷,山水养育,形象百态,性子各异,各地域亦然,这只是类人特点,不宜以地域谓称之。看看自己周边,愚蠢自私偏执倔犟狭隘,聪慧大度良善厚道等等,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样集约化的写法,不是成熟的表现。初学与半熟者喜欢写故乡,写到故乡,父老乡亲吗,总是滥情无边,统统友善友好。其实,只要你走进村子,就会闻到牛粪味狗吠声,会见到美好,也能见到丑陋。你给她披上层美丽的彩纱,这种虚情假意,人善者付你一笑,不善者骂你祖宗。 共性是由无数的个性体现,鲜活的个性才是文学最要关注的。
6.
关于莫言拾麦穗的感言:
作家的底色是忧郁的,即便童话,也是忧郁的编织。他们总是用理想比照现实,用美好烛观前方,那中间永远不及的距离让他们心生焦虑与遗憾,于是开启了他们对人性的探寻,对真善的追求,他们的笔常常在纸笺上留下形象的时代沉重与个人急喘。有些可让读者深刻于现实,有些能于将来还原于历史。
轻飘浮华不是文学的品质,文学中有了它们的泛滥,便是衰败死亡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