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五十几岁,个子不高,肚子不小。油头粉面,满脸红光,正宗的油腻大叔。
在村里混了大半辈子,也没有能混上个主要职务,用他老婆的话说,就混上了一个酒糟鼻子啤酒肚。
自从村里干部精简后,张三就在村里混不下去了。村里来了个大学生村官主政,除了保留一个会计,就没有别的村干部了。也就是说,张三想再混共产党的油水,没有指望了。
吃惯了的嘴,跑惯了的腿。一下子也不要开会了,也不要接待上级检查了,闲下来的张三没了油水,啤酒肚一天天见小,心里寡落落的难过:再不找点酒肉涮涮:刳心。
村里有婚丧嫁娶的事,张三从来不要人请,早早就到场了。张三陪客的本事也是一绝。他能根据不同的人,不同的村,找到合适的话题,把客人聊得开心,主人便觉得有了面子。这样的场合,没有人讨厌张三蹭酒,家里几大桌的人,哪多他一双筷子。
一年中,这样的日子毕竟没几天。张三的酒瘾上来,正在没着没落的时候,看见一辆新轿车停在村头,车前一张小桌子上陈列着香烛祭品,几个村民正在给新车挂红。这不是老李家小子买的新车吗?
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赶上帮忙放鞭炮。张三一边接过小李递过来的一根华子,点上,然后点着一挂小鞭,扔到路边。等鞭炮声一停,张三打着哈哈,“老李,孩子买这么好的车,要好好弄点酒,庆贺一下呀!”
“家里早准备好了,一起去弄杯酒。”老李随口答应着。老李婆娘在旁边剜了他一眼,意思很明白:不要喊他!
张三只当没有看见,一路打着哈哈,跟着老李一家人回家,一路上看见人就热情相邀:“老李家贺新车,一起去弄杯酒!”
大多数人都笑着摇头摆手谢绝,也有三四个闲老倌,架不住张三的热情,挡不住老李家酒肉的诱惑,呼啦啦一起去了。竟然占了大半桌,弄得办了盒子来挂红的小李丈母娘都没了座位,只好给他们端菜。
这一顿酒直喝到太阳西斜,张三在被他喊来的几个酒醉饭饱男人的簇拥下,打着饱嗝,踉踉跄跄,一路歪歪扭扭回家。
“我家的酒菜,请你请他的,倒让他做了人情!你这个呆怂!”老李婆娘事后骂了老李好几天。
这样的事情做多了,庄上的主妇们,都防贼一样防着张三,并且叮嘱了家里老老小小,不许在张三面前说客气话,可是他总会找到由头,不请自来蹭吃蹭喝。
村东头的老王过生日,老王婆娘在码头上杀了一只鸡,中午张三闻着香味跑去给老王祝寿,几句好话一说,坐下来陪寿星喝酒。
村西的小高给老父亲买了一件大衣,张三知道了,跑到人家,硬要贺一下新衣。结果新衣服只花了一百八,一顿酒花了小高二百五。张三歪歪扭扭回家了,小高妈妈咬着牙跺着脚骂:“咋就不喝煞你的呀!”
可能这样骂的人多了,终于有一天,张三在施展完不要脸蹭吃的绝活后,出了事。
村上的五保户瞎细伙(名字叫“细伙),他只是视力不好,看不远,其实并不瞎,村里人这样叫惯了。
他每个月10号去镇上银行取五保户养老金。张三这一段时间实在蹭不到吃喝了,就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也不知道他怎么忽悠瞎细伙的,反正瞎细伙从镇上取了钱回来,买了一些花生米炸臭干还有两瓶酒。张三一头扎进他家,两个人换杯推盏,一直喝到半夜。
第二天人们发现张三浮在河里,拖上来已经死了。瞎细伙醉在自家的屋外,还没有醒。
张三的蹭酒绝活,终于绝了自己的活路。#我要上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