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看到了一篇武汉人抱团养老的报道。
2011年,56岁的武钢职工谌鄂湘病退了,他在市郊的新洲区汉子山村租下了一座建于八十年代的老屋。
这里距离武汉市区69公里,车程一个半小时。
年租一千,租期十年。
他约来了三位工友,芦师傅、喻师傅和邓师傅,花了十万元装修后搬了进来。
他们四人是同事,并且都是知青,年轻时上山下乡时就是好友。
(如果是这样的交情,那么推测他们本身就是武钢子弟,也是街坊,从小一道长大,大概不冒昧。)
在2018年武汉禁猎之前,他们还是多年猎友,经常一道去打鸟。
当时环境破败不堪,但这群常在户外的武钢退休职工相信,凭兄弟们的力气能把这里弄好——钢铁工人,还有什么是拿不下来的。
他们开辟空地、修理杂草、开路修路、房子吊顶、铺水泥刷墙、建马棚、鸽子笼。
“不觉得累,反倒觉得好玩。”这是谌湘鄂最初的感受。
他们把这当成“农家乐”式的根据地,捕鱼种菜,实现了海子笔下的生活,“喂马、劈柴,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渐渐地,除了谌师傅,其他人都有了变化。
喻师傅想要一个自己的家,于是在更深的山里建造属于自己的房子。
邓师傅年轻,不能过退休生活,想发展一些产业,也分开了。
芦师傅先是担负起了照顾母亲的责任,之后照顾患上阿尔茨海默病的父亲。
然后,父亲也去世了,他又需要送孙子上学。
所以芦师傅每年上山的全部时间就两个月。
汉子山村的村干部说:
这里住着大约50户来养老的人家,长住的约10来户,剩下的只在周末、放假时来聚聚。
经常有房子被几位好友盘下准备养老,但之后不了了之。
汉子山村一共有824人222户,其中空置房屋就有一百多套。
谌师傅四人虽是好友,但还是会有集体生活的弊病:比如卫生间的使用时长、使用后是否清洁毛发,都是问题。
2017年,邓师傅接受媒体采访时回忆:
2016年之前,自己还在上班,只有周末才上山,“有人擅自做主买了一群羊,买回来又不怎么管,有的死了,有的走丢了……总之,他做主的时候,没做好规划,又不和我们商量。结果,还要大家平摊。”
他直言,“虽然曾一起上班,但还是该保持一定的距离。”
2021年,房租到期。
谌师傅正在犹豫要不要续租。
有其他人打算加入,但刚谈妥,就因病退出。
若重新装修,费用太高——这不是十年前了,他们体力下降了,不能自己动手了。
最后,谌师傅很可能是会离开这里,回到大城市的。
毕竟,当地的医疗是跟不上的。
——
请相信我,建造业的工人,是最有能力的一群人。
其中尤以钢铁工人为首:
没有他们吃不了的活,没有他们干不了的活。
他们是能够赤手空拳打造桃花源的。
尤其文中这些人:他们下过乡、他们打过猎,他们长期在劳动力密集型企业从事一线工作。
他们干过农活,他们擅长几乎所有电器、工具,他们不怕野兽当然也不怕坏人。
他们为自己建造了美好的十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