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山作战中,敌人炮击时,副团长向坤山及时用电台喊:各连注意,不要慌,不要打错山头!
可三连是怎么打的,敌人炮火稍停,代理副营长张仁龙从地上跃起,高喊着:“死也要死到敌人的阵地上去,同志们,为了祖国,跟我冲啊。”
这时,三连的几个兵正围着代理排长张希泉说:“咱连的干部死的死,伤的伤,你快组织我们干,不然死的更多。”
听到这一呼唤,代理排长张希泉便叫喊着:“冲啊”,跟了上去。
张仁龙,入伍前是个上海知青,长得高大魁梧,眉清目秀,仪态洒脱,为这曾被军区一位首长选去当侍卫官,他感到这是莫大的屈辱。
“我是学军事的,为什么不叫我带兵?”他找到师首长问。
其实他学军事也不过是去陆军学院参谋集训队混了几个月,比起人家行伍出身,他这个长期干保卫工作的就差多了。

战前,他被批准下到团里。这天,政治处主任在全团军人大会上宣读了他的请战书。
“我下部队不图官不图名,打完仗还是回去当我的保卫干事。”
打仗前别人是想尽办法从连队往机关里调,而他是要求从机关到连队,这对于从小生活在大城市的青年,十分难得啊。
根据他的要求,团党委让他去一营代理副营长。这是个不下命令的职务,和他下来前的副营职干事是一样的级别。
现在他带着三连一、二排被打散了的六十来号人,在茫茫的原始老林中冲锋,分不清敌人高地的方向。
他的军事素质差,在一营干部中,向坤山最担心的就是他。他从报话机里叫出三连:“三连长吗?提醒张副营长别打错了方向!”
这时,张仁龙已经冲出去好远了,谁都不知道他往哪个方向冲去了。
“冲啊”,张仁龙反复喊着,一个劲儿的往前跑。手脚被刺刮破了,脸上被竹签扎出了血。

炮弹从他头上呼啸而过,打断了还没有倒下的树木,但他们不顾这些。
“冲啊”,士兵曾荣德大叫一声,向前奔去。他嫌张副营长叫的没劲。
曾荣德是个穿四个兜的战士,他原是一连的排长,这个陆军学院毕业的大学生不喜欢军事战略战术,却迷上了文学创作。
业余时间,他几乎都在读诗、写诗,也写点散文和小说。战士们背地里称他诗人。
然而,诗人写的东西文理不通,错别字又多,不仅不见他在什么刊物上发表。
而且,连连队的黑板报也常常退岗。领导不满意,战士有意见。
这天,指导员找他谈话,气呼呼地说:“你难道不能放下写作,把排里的工作干好吗?”
他振振有词:“历史上军事家皆诗人,有三国时的曹操,南北朝的包照,宋朝的岳飞,写诗和带兵并不矛盾吗。”
教导员、政委都找过他,他还是不服。事情汇报到军区一位首长那里,首长要找他谈话。

首长讲得很带劲,从长征时的带兵模范,讲到自卫还击战中的战斗英雄,最后首长笑着说:“同志,万丈高楼平地起,你从头开始吧。”
首长讲完了,他却傻愣着。原来他根本没听进去。
这次谈话后,他被下放到三连三排当战士,而管他的代理排长是穿两个兜军衣的班长。
曾荣德的思想很抵触,问指导员:“他们为什么要我挂职下放?马上就打仗了,死了朝天算了,活着有账一笔笔算。”
放心不下,出征前擅作思想工作的政委王应洲找他谈心。
“放心吧,我一定把任务完成好。不给首长丢脸,我若不立功,提着脑袋回来见。”曾荣德的话语铿锵有力。
听罢,王应洲心中很不平静。
每次大的军事行动前,上级都要叫各单位上报重点人物,这次全团确定的此类人物有整整一个排。王政委为此不安,他了解他的士兵,他们并不落后。

像曾荣德这样的重点人物,王应洲是怀疑的。他爱好文学有什么错?如果他真的落后,怎么能当到排长?
经过考试到军校上学而来的王应洲,一遍又一遍的在团党委会上说,作为领导,不应该划分谁是落后战士,谁是重点人物,我们要充分信任他们。
此时,#历史记忆# 曾荣德超越了一排的行进序列,冲到一排的队伍里。他只有1.6米高,45公斤重,背微驼着。
然而他挂了一身的手榴弹,冲锋枪的弹夹里子弹压得满满的,没有半点畏惧。猛冲到最前头,到了54号高地,他发现了敌人,边端枪瞄准边喊。
“不要叫,这样会暴露自己的。”张仁龙在旁边劝他,跟上来的战士也劝他。
然而他又叫了一遍,一颗灼热的子弹头钻进他的左肩,握枪的手颤抖起来,他迅速打了一梭子。
此时敌人的子弹雨点般地射来,他很快就停止了呼吸。战士们匍匐到他身边,他的胸前布满了窟窿,血液流淌一地,他的嘴巴歪斜,眼睛愤怒地盯着敌人,保持着射击姿势。
战士们清里他的遗物,发现他的翻布包里装着被血染红的三篇诗稿和两篇小说手稿。
有首诗这样写道“山高坡陡雾漫漫,任凭艰难无险。捐躯效国求尊严,抛头洒血故宁愿。”
他的上衣口袋里还有一封给母亲的信:妈妈,如果我牺牲了,请你帮我缴纳45年的党费,按每月三角计算,共162元。
他算的是这个账,而只字不提落实挂职下放的问题。战后,一营官兵纷纷为他请功。当政委王应洲在团指挥所听到这个消息时,眼眶里顿时涌满泪水,便刷刷地落下来。#历史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