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4月,江苏省小公务员褚龙吟受到国民党中组部长陈立夫的接见,当陈立夫笑吟吟地向他伸出一只手,他受宠若惊地弯下腰。
褚龙吟原本也在中统打工,因犯错被扫地出门,后来在江苏监察使署谋了个科员的位子,聊以糊口。数日前,大特务季源溥忽然电召他来南京,他心里惴惴不安,一百个不情愿,又不敢得罪特务,只得硬着头皮前去相会。谁知一向爱摆官架子的季源溥见到他这位以前的底层员工,居然满脸堆笑地嘘寒问暖,褚龙吟大为惊讶,季源溥说道:陈部长明天要和你谈话。
褚龙吟好生纳闷:陈立夫这么大的人物,难道还会有求于我?
他思索片刻,隐隐猜到:一定和我的杀父仇人有关。
褚龙吟的父亲名叫褚小毖,曾任陕西洛川县长、省议员。十一年前的1926年4月,北洋军阀刘镇华率十万镇嵩军围攻西安,国民三军师长杨虎城等人坚守城池。城中却有一帮士绅成立“和平期成会”,主张开城投降,其中最活跃的就是褚小毖。
话说褚小毖一面暗中联络镇嵩军,一面自告奋勇前去劝说杨虎城接受谈判。杨虎城勃然大怒,拍案道:你竟敢暗通外敌,扰乱军心!
褚小毖被推出西华门枪决,褚龙吟虽有复仇之心,奈何杨虎城手握重兵,他只是一个小角色,只能将恨意埋在心底。去年年底,“西安事变”爆发,杨虎城的威名传遍全国,更让褚龙吟浑身难受。
陈立夫和褚龙吟拉了几句家常,装出惋惜的样子道:你在江苏省屈才了。
他见褚龙吟毫无反应,开门见山道:这一次张杨拥兵作乱,劫持统帅,天下英雄谁不切齿!张学良已被监禁,杨虎城却逍遥法外,许多爱国志士非常气愤,要求制裁他,今天找你的目的,就是要你承认杨虎城是你杀的,你不必亲自动手。为了掩人耳目,会让你坐几天牢房,事后我个人出资供你留洋,回国后的前途也由我负责,绝不会委屈你的。
褚龙吟沉吟半天道:这事…恐怕不行…
陈立夫厉声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不准备报了吗?
褚龙吟答道:杨虎城犯上作乱,为何不用国法、军法将他明正典刑,而要用我为父报仇的名义杀他呢?他虽然是我的仇人,但现在挂的是抗日救国的招牌,佩服他的人很多,这个时候杀他,这事我不能干,也请陈先生三思。
陈立夫苦劝无果,只得悻悻然地让褚龙吟走人。后来,中统又盯上了杨虎城主政陕西时下令处决的地方武装首领甄士仁之女甄芝彦,谁知这位甄女士也深明大义,不肯接受特务的安排。就这样,杨虎城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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