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乾隆戊申年八月,河库道司马公派两个奴仆回家办事,一个叫祝升,三十岁;一名叫寿子,才十六岁。二人雇船走到宝应刘家堡地方,天色阴沉晦暗,寿子突然高兴地说:前面搭台喝戏,有金盔金甲神在场上,真热闹。其他人啥也没看见,笑着说:前面大河滔滔,哪里有戏台?你这孩子是不是想看戏了?这时,祝升和一篙工却说,确实在唱戏,你们怎么看不见?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阵大风把桅杆吹断,满船昏黑,霹雳一声,把寿子、祝升两人击杀在船头,把篙工劈死在船尾。雷雨稍定,舱中人大惊,赶紧停船向官府报告,请官府来验尸。
过了好大一会儿,祝升醒了过来,他说:我与寿子正在船看戏,忽见前面万道金光,不见河流,只见地上都铺着雪白的银砖。高台上宫殿巍峨,一位冕旒神当中而坐,方面白须,旁边有几十个金盔金甲的武士。
其中一个金甲神向中间的主神弯腰汇报,听不清说什么,只见主神点头应允,金甲神就走大殿,上船把我、寿子、篙工三人捉去,让我们三人跪在殿上。金甲神抽出腰下佩剑,光华闪耀,从寿子的脖子上横穿过去,又从篙工胸上横穿过去。我一看大事不妙,转身要逃,被其他金甲神抓住,金瓜锤当头一打,我就昏死过去,人事不知了。
当地万知县前来验尸,就录下口供,立案审查。仵作检验寿子、篙工两具尸体,,果然在咽喉、胸口两处查到细小的伤口,已经穿透身体,于是先把尸体掩埋。祝升受伤在船里不便治疗,于是先把船撑到岸边大王庙边停好,把祝升抬入庙里。祝升看到中间的塑像,大惊失色:刚刚我们看到的主神,就是这位神灵。他看看左右其他的塑像,说:刚刚看到的各位金甲神,都在大殿里。
他后来吃了一碗粥,就死掉了。
当年冬天,袁枚和刘霞裳在沭阳游玩,经过刘家堡,泊船在大王庙。我们一起去看神像,都是写寻常塑像,看不出什么灵异?刘先生问神灵:寿子年幼,只有十六岁,为什么也被诛杀?他犯了什么罪?神灵默然不语。
袁枚笑着对刘先生说:傻秀才!这就是所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阳间阴间都是这个道理,你何必对神灵饶舌?
最终,也不知道这三个人前世、今生做了什么坏事,以至于一起被天诛雷劈!
本文选自《子不语》,作者清代袁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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