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伦理小说)
作者:祁东彭军
他是一个孤儿,是被村里的一个五保户养大的。
中考那年,他是全镇唯一被省重点中学录取的状元。
刚上高中时,养父舍不得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步行几十里来到城里看他。因为家里穷,养父每次到学校时,总穿着一双破解放鞋和一身邋里邋遢的烂衣服。同学们都投来异样的目光,后来,他竟成了全校嘲笑的对象。
他受不了大家的嘲讽。为了这件事,他特意向老师请了一天假。回到家里后,他不顾养育之恩,狠心地当着全村人的面和养父断绝了父子关系。尽管如此,但老人仍然还是每月都会准时的托人给他送来生活费。
三年后,他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毕业后,他留在了省城,成了一名公务员。由于工作勤奋,不到三十岁便成了主政一方的高官。在填写履历时,他刻意隐瞒了自己的养父。
也许,权力是一把双刃剑。随着职务的不断升迁,外面的花花世界,让他丧失了底线,他开始沉迷于酒色,变得贪婪。
多年后,终于东窗事发。他成了阶下囚,妻子也和他离了婚。
一天,他坐在牢房里,正在认真的写着现身说法的材料,管教过来告诉他,有个老人要接见他。
他感到很意外,因为,自从他入狱以来,从来就没有人来看过他。他想了很久,竟想不出来看他的人是谁。
他在管教的陪同下,来到了接见室。当他看清那个人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作梦也没有想到,来看他的人竟然是他的养父。
老人穿着一身崭新的西服,小心拘谨地站在接见室的门口,不停地搓着那双长满了老茧的手,怯怯地看着他。
沉默了片刻,他终于还是开口了,他问:”你怎么来了?今天的衣服很得体。“
养父说:”前几天,村里人都在议论,说你坐牢了。开始我还不信,后来,我到了政府,他们说是真的,我向他们要了这里的地址,所以,我就赶紧过来看你了。这身衣服是我早几年买的,自从你在村里宣布和我断绝关系后,你就没有回过家,所以,我一直收着。今天来看你,我才舍得拿出来穿。我知道你爱面子,穿差了,我怕又会给你丢脸,到时你又得撵我走。“
他羞愧地看着养父,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过了许久,他才轻声的问:”家里还好吗?“
养父说:”好着呢,这几年国家的政策深入人心,村里帮我盖了新房,我还承包了二十多亩山地,全都种上了油茶树,人活着就要为国家作贡献。孩子,你安心在这里改造,人犯了错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犯了错后还不知悔改。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等你出来的时候,我再来接你回家。”
养父的这番话,让他倍感温暖,同时也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对老人的嫌弃,以及自己在春风得意时的种种忘形。突然,他”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流出了悔恨的眼泪。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上最温暖的莫过于人性,同样,世间最冷酷的也莫过于人性。
(清联居士作于2021年4月7日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