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看稿
万一民家住海淀,周围有几所国内著名大学和大公司。万一民的单位在老宣武,现在归西城区管。每天坐地铁上下班,单程需要一个小时。
周末的早晨,平时人头攒动的车厢里空荡得很不真实。万一民坐在座位上,戴着耳机,开着音乐,闭着眼睛,想像着自己行走在家乡鸟语花香的小路上。
万一民本科上的是省里的师范大学。曾经的梦想之一,是在老家县城最好的中学里做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当时情窦初开,魂牵梦萦地恋着邻家的一位红衣少女。在他眼里,她就是电影《红衣少女》里那可爱的安然。
一个小时之后,万一民出了地铁,再步行十来分钟,就到了单位办公楼跟前。办公楼不是高大建筑,是五十年代苏联专家帮助设计建设的多层建筑,由一个主楼、两个配楼构成,形成一个品字形。三个楼彼此独立,又有连接的回廊,下雨天走动不用打伞。与周围的环境相比,显得很是庄重。
万一民的办公室在东配楼。他进了办公室,就习惯性地开窗通风,烧水泡茶,再点上一支烟,打开电脑,找到OA邮箱里小陈起草的稿件,认真看了起来。稿子洋洋洒洒20页,略显长,压到15页。基本情况清晰,数据准确。几个方面的工作成绩提纲挈领,恰到好处,不能拔高。上级安排近期要做的几个事点到为止,把组织部要来调研的事多写几笔。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万一民改稿完毕。越看越觉得满意,越加觉得这个小陈比年轻时的自己强了许多,今后肯定前途无量。
小伙子军转干部出身,政治素质好,执行力強,悟性好,能写一手好文章,又善于协调各方关系,总是把工作做在前面。前段时间借调到上级单位,被他们借故一留再留。
万一民一边想着小陈的事,一边却又想起了自己的成长历程。当初与导师不辞而别之后,也是在这样一个炎热的日子来到单位。凌晨五点火车到站,万一民在地铁口等到六点之后坐上地铁,到了离单位最近的地铁口就不辨东南西北了,只好花6元钱,找了在旁边晨练的老人,坐着他的三轮车前来报到。
因为只是本处处长物色来的,万一民一开始根本就入不了部门主任的法眼。第一天见面,就因身高问题被一阵奚落。第一次写公文,又因学生气太浓被摔文稿。此后多次在会上会下挨剋,整个人都显得灰头土脸。
之所以在研讨会会场当众顶撞部门主任,也是因为平时积攒下太多的怨气而故意使然,并不是自己真的情绪失控意气用事。直到那个主任和她亲自物色来的人先后离开之后,万一民的日子才逐渐好过起来……
正当万一民陶醉在对如烟往事的回忆之时,突然楼上响起了一阵阵电钻轰鸣的声音。这是怎样回事?办公楼前两年可是刚进行过一次全面的装修改造,万一民当时还是项目办常务副主任呢!
几乎是出于本能,万一民缓缓地地走出办公室,朝着电钻轰鸣的方向寻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