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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楚网黄石新闻网（东楚晚报 记者 叶建鹏）“爬慢点……”5日，清明节，西塞山区河口镇江边，余汉文老人扯着嗓门，提醒爬梯子乘船的乡亲们。这800多个要到江对面扫墓祭祖的人，没有掏一分钱，就乘上了余汉文家的船。随后，余汉文的儿子余成明驾着船，驶向江对面。这类似的一幕，已出现了32年。
村民跨江祭祖有船坐
5日早上8点12分，家住西塞山区河口镇牯牛洲村的余汉文和儿子余成明，来到牯牛洲江边，把自家停靠在这里的货轮启动了。
这里已经聚集了100多人，还有100多人陆续赶来。
他们望着江对面，江对面的蕲春县管窑镇有他们的祖坟山。
虽然前面隔着江、天空下着雨，他们也要为已逝的祖辈扫扫墓、培培土。
“爬慢点……”站在船舷边的余汉文连忙扶着从船舷伸向江滩的木梯子，叫大家上船。
木梯子有6米多高，相当于两层楼。
余汉文担心大家挤出了事，就不停地提醒着。木梯子旁边有个铁梯子，也供大家上船。
铁梯子的一端挂在船舷上，比木梯子安全些。
余宏国老人抱着大堆祭祀品，爬上木梯。余汉文急忙探出身子，伸出拉一把。
坐在驾驶舱的余成明也没闲着，他一边握着船舵，一边看着仪表，让船舷一侧抵着江滩。
突然，一阵波浪向船袭来。
他连忙加点马力，握紧船舵，使船舷一侧没有摇晃。
船伴随着轻微的马达声，等候较后一个要到江对面扫墓祭祖的人。
到了8点40分，大家都上了船。
余成明开足马力，载着村民，向下游月亮湾大桥江边驶去。
月亮湾大桥江边距离牯牛洲江边，有两公里多远。这里已聚集了500多人，还有100多人在路上。
余汉文又扶着木梯子，提醒大家“慢点爬”。
到了上午9点15分，大家都上了船。
黄石公安、海事、交通、安监等部门工作人员，为确保安全，站在现场维持秩序，并准备护航。
船行一条温情“Z”字路
“出发……”在一阵欢笑声中，船离开江边，驶向江对面的蕲春县管窑镇肖家滩。
肖家滩在月亮湾大桥江边的上游，距离月亮湾大桥江边有7公里多远。
余成明启动雷达，让“天眼”协助。
“一船的父老乡亲，不能有任何闪失啊，”他想。虽然这趟水路对他来说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老路，但他觉得还是要谨慎些。
上午9点25分，船绕行江洲、逆流而上，到达肖家滩，船稳稳地停好。
“可以下啦……”余成明向父亲余汉文做个手势。
余汉文连忙把两个梯子放到江滩上。
“爬慢点……”他还是不停地提醒。
9点45分，200多名到肖家滩扫墓祭祖的人下了船。
接着，船向下游龙裕港驶去。
龙裕港距离肖家滩，有3公里多远。
9点50分，船到龙裕港。
10点10分，200多名到龙裕港扫墓祭祖的人下船。
接着，船向下游南头矶驶去。
南头矶距离龙裕港，有3公里多远。
上午10点15分，船到南头矶。
船上剩下的人都要到这里扫墓。其中包括余汉文、余成明和他们的8位亲人。
很显然，余汉文、余成明他们走了弯路。他们从牯牛洲到南头矶是一条直线，而从牯牛洲到月亮湾大桥、再到肖家滩和龙裕港、较后到南头矶是一条“Z”字线。
10点35分，除了余汉文、余成明，其他人都下了船。
“我们也可以下了……”余汉文向余成明打手势。
余成明熄火，抛锚，系船。
余成明和余汉文紧紧抓住梯子，下船上了江滩。
原路接人不落下一个
上午11点10分，余汉文、余成明和他们的亲人祭完祖回到船上。
他们没有立即返航，而是等在南头矶祭祖的人。
余汉文继续当安全员。
余成明继续驾着船。
到了11点30分，大家纷纷上了船。
他们望着江对面，西塞山区河口镇有他们温馨的家。
不料，500多米外的树林里，一对年轻的夫妇向他们奔来。
“是我们的人吗？”船上有人嘀咕着。
“不认识啊，”旁边的人应答道。
“不急……”余汉文睁大了眼睛。
年轻夫妇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
“是我们的人！”船上有人叫道。
年轻夫妇是河口镇二港村人，男子姓郭。他们在祖坟前，多磕了几个头，脱离了“大部队”。
“我们等下他们！”余汉文望着江面说。
几分钟后，小郭夫妇上了船。
船原路返回。
11点45分，船到龙裕港，接在这里祭祖的人。
“你说12点左右接我们，还真准时啊，”大家朝余汉文笑了笑。
余汉文开心极了。他之前在每个点送完人，都提醒接人时间。
12点10分，船到肖家滩，接在这里祭祖的人。
12点35分，船到月亮湾大桥江边。
中午1点，船回到牯牛洲江边。
经清点，没有一个人落在江对面的蕲春县管窑镇。
而余汉文、余成明和他们的亲人又走了一回“Z”字线。
父子接力义渡32年
余汉文今年66岁。
他免费载着乡亲们跨江扫墓祭祖，远远不止今年清明节这一次。
1984年清明节，余汉文驾着自己贷款买来跑运输的木船，载着牯牛洲村100多人，跨江扫墓祭祖。
这100多人的祖坟山分处蕲春县管窑镇肖家滩、龙裕港和南头矶。
而余汉文只与其中部分人的祖坟山在南头矶。
“余老板，多少钱？”觉得为他们跑了“冤枉路”的郭立朋等人问。
“不要钱啊，”余汉文想，即使不载大家，他也要跨江的。
“这样不好吧？”郭立朋等人觉得，余汉文买船跑运输是为了生计，而他贷款买船欠了一屁股债。
“没事的！”余汉文坚持不收钱。
后来，每年清明节，余汉文都免费载乡亲们，跨江扫墓祭祖。
不断出现的变化是，他的船越来越大、越来越结实，从22吨到800吨，从木船到全铁船；载的乡亲也越来越多，从100多人到1000多人，从牯牛洲1个村到河口镇二港、闸口等3个村。
“儿，我老了，跑不动了！”2009年清明节，余汉文叫儿子余成明像他一样驾船。
余成明的驾驶水平不低于余汉文。
但是，他有一个疑问“跑了‘冤枉路’，就不能收点油费吗？”
“油费”确实是个问题。
他家的船随着耗油量越来越大，油价越来越高，而成为喂不饱的“油老虎”。
不过，一个个面孔熟悉的人，走到他的面前，他就没有提“油费”了。
这就是老乡的力量？
这就是老乡的情感？
“走……”没有多想的他，驾着船，载着乡亲们。
从此，每年清明节，他都义渡。
32年来多行千余里
#p#分页标题#e# 郭立明等人为余汉文、余成明算了一笔账：他们往返蕲春县管窑镇南头矶一趟，因没有走直线，而走“Z”字线，就多走了20多公里。
余宏国等人也为他们算了一笔账：他们往返蕲春县管窑镇南头矶一趟，因走“Z”字线，就多花了4个多小时；还有人为他们算了一笔账，这样得多掏500多元油费（按当前油价算）。
32年来，余汉文、余成明多走了600多公里路，多花了120多个小时，多掏了10000多元油费。
这么远的路，足可以把一船货运到安庆，再从安庆运货回来；这么长的时间，足可以把一船货运到北京，再从北京运货回来；这么多的油费，足可以把一船货运到重庆，再从重庆运货回来。
可是，这些只是“足可以”。
“我们不但不后悔，反而很高兴。”余成明、余汉文说，以后每年清明节，他们还会义渡。
为了生计，余成明于6日一大早，即清明节第二天，就驾着船，跑运输去了。
“船”和“跑运输”是他一家人赖以生存的饭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