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柿子

　　■墨竹
　　
　　我的童年是在一个有着非常好听名字的村庄里度过的——菊花湾。你一定以为那里四季如花桑菊满地吧！少年时期的我，整日拉着爷爷的粗布一角问个不停：“村庄里的菊花都到哪里去了？怎么一枝也看不见啊！”爷爷只是埋头不停地用废弃的木头做着他的鸡笼，长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的愁绪立即涌现出来。从此，我不再追问“菊花湾”名字的由来，也许如我所思，那里曾经经历过怎样不寻常的变迁。
　　那时我家门前有一棵大柿树，据说，是爷爷的奶奶那辈种植留下的，也是偌大村庄里唯一的一棵果树。每年的八九月，柿子如繁星般挂满了枝头，微风吹来，如苹果般大小的柿子快活地荡起了秋千，全然不顾已深深累弯了腰的枝条。这时，也是奶奶较开心的时候，整日里踩着小步（旧式女子已裹脚），飞一般快活地忙进忙出，用瘪谷喂着小鸡，从菜地里采摘回满满一篮子不同颜色的蔬菜，坐在柿树下分拾起来。从不会唱歌的奶奶也会在这时哼上两句，引得我和姐姐远远地站着格格地笑个不停。偶尔，本村的青年从柿树下路过，也会顺手摘几个又红又大的柿子解解馋，这时的奶奶从不生气，还会多摘几个让他们带给家里的老人尝尝，弄得青年都不好意思了。所以我家的柿树夜晚从来不需要人看守，也从来不会有人半夜来偷摘。
　　一到柿子成熟的季节，奶奶又该忙了，将一大筐一大筐的又大又黄的柿子让哥哥担着，挨家挨户送给村里人。较有趣的时候是在夏天的夜晚躺在柿树下睡觉的情景。
　　每到傍晚，我便随干了一天农活的妈妈在柿树下乘凉。躺在竹床上，思量着明天怎样和小芬一起去邻村的池塘采莲子！咚咚咚……耳边不时传来这样的声响，我诧异地抬起头朝不远处的水牛望去……咚一个什么东西正砸到我的嘴边，凉凉的，有一丝甜香味，我惊奇地顺势用舌头一舔，好甜！用手一摸，软软的，原来是一个瓜熟蒂落的大柿子！成熟的柿子，你难道是以这种方式来朝见你的小主人吗？盛情难却，只好美滋滋地躺着享用这掉到嘴边的美食。多少个故乡的梦里，我都思念着这一幕……
　　一阵阵响亮的鸡鸣声将我从梦中惊醒，我怎么睡在里屋？我是睡在柿树下的！姐姐告诉我，夜深了，爸爸妈妈不忍惊醒我，抬着竹床上的我回里屋睡。原来是这样！多少个这样的夜晚，我明明没睡着却假装着熟睡，享受着爸爸妈妈给我的疼爱，多少个这样的夜晚，我魂牵梦系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