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无名的山岗,不挺拔,不峻秀,植被也一般。没有名贵树种,只有一般的乔木,能上档次的也仅有疯长的杉木和修长的楠竹。
家乡的山多,大山也有。太婆尖海拔为黄石地区之较,名闻湖广。家乡的名贵树种也不少,山头上村的银杏树,树身较粗处一米方圆,树龄百年。这些能自身扬名的大山与华木,不是我引以为荣的,我梦魂牵绕的是那极其平凡的、极不起眼的那座无名的小山岗,因为那里长眠着我的老父亲!
每年的冬天,家乡的雪都大,家乡的冬季也分外的寒冷。每年冬天,放寒假的时候,我都会回到故乡的家中。尽管父母都白发银鬓,但有父母,就有温暖的家!
虽然北风呼啸,天寒地冻,但低矮的厨房里却温暖如春。炉堂里架上父亲砍来的杂木、树蔸,炉火熊熊。一家人,围在四周,烤火取暖,顶罐里煮着红苕拌饭,香气扑鼻!家里洋溢着幸福与满足。
也是一年的冬天,侄儿跑到我谋生的地方,未语先泪流:爷爷没了!
爷爷去世了?三天前,我看望了父亲,捎上一条烟卷,父亲高兴地接了过去,精神头很好的?
父亲在砍柴的路上,突发脑溢血悄悄地远去了,没有告诉任何人,没有告诉相濡以沫一辈子也未吵过嘴的老伴,也未告诉寄予希望的儿子。就这么静悄悄地走了,早歺吃了几个红苕,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没留下一星半点遗言,悄悄地走了!
父亲生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其时国弱民穷,可谓生不逢时。他自称读过半年私塾,但我从未看到父亲写过字。因而他把希望寄托到儿女身上,我姊妹六人,除了被人抱养的大姐和逃学不读书的小弟,都读过高中。我读初中时,学校离村庄十里开外,要在学校住读,父亲为我担着行李,一路送我前行,到集市后,为我置办毛巾、脸盆、鞋袜。走了十多里山路的父亲却无钱吃上早歺。上初中了,学校是用柴火蒸饭的,每学期每生交纳柴火千斤,少小的我难以完成千斤重担,这担子的重量,基本落在了父亲肩上。记得一个大雪天,父亲扛着百多斤的干柴来到学校,地上滴水成冰,父亲却挥汗如雨。父亲交的都是好柴火,校长曾多次夸赞父亲实诚。
父亲的实诚是出了名的,在生产队挣工分的日子里,种玉米、栽红苕,每样都干得认认真真,他干的农活,让做生产队长的母亲,也无从挑剔。
父亲在家里,也是二把手,他一生都服从于母亲,但父母配合得良好。在那极其困难的岁月里,家大口阔的家庭中,难事天天都有,可父母相处融洽,从未拌嘴闹分歧!
父亲与乡邻也不闹分歧,他为人木讷,口不善言,诚恳待人,口碑很好。他未学医,但懂得草药,特别是对疮毒、跌打损伤的治疗,很有一手。若有此类病情的乡民求助于父亲,父亲则有求必应,天不亮便上山采药,送到患者家中,捣药敷上,几天后病好。被医者笑吟吟地上门致谢,父亲是分文不收的,仅留下几个鸡蛋,或两包香烟。
乡亲们爱父亲,他乡人也爱父亲。小城王主席曾多次感叹,美乾伯是好人!故事缘于年少时的王主席,王主席与大山有一亲戚,主席的家乡离亲戚家有几十里之遥。那时交通不便,徒步行走的王主席走到我家门前。太阳早已偏西,饥饿难耐,两眼发黑的王主席再也走不动了。父亲请进家里,端来了茶水,端来了米饭,端来了肉食。如今年纪半百的王主席,每每忆起此事,都会生发感慨。
人们感念父亲的仁爱、感念父亲的质朴实诚、感念父亲的和睦家庭、感念父亲的友爱乡邻!但不起眼的父亲,还是静悄悄地走了,不要回报,不留给子女尽孝的一点机会,长眠在那无名的山岗里!
清明节到了,那山岗虽然无名,但我铭刻在心。
那座无名的山岗
那座无名的山岗,不挺拔,不峻秀,植被也一般。没有名贵树种,只有一般的乔木,能上档次的也仅有疯长的杉木和修长的楠竹。 家乡的山多,大山也有。太婆尖海拔为黄石地区之最,名闻湖广。家乡的名贵树种也不少,山头上村的银杏树,树身最粗处一米方圆,树龄
本文来自网络,不代表本站立场。转载请注明出处: https://tj.jiuquan.cc/a-1659964/